美联储利率降至零 高盛集团将美国第一季...

时隔两周，美联储又一次炸醒市场。继3月3日紧急降息0.5个百分点，美联储15日宣布紧急降息1个百分点到0%至0.25%之间，并启动7000亿美元量化宽松计划，以保护美国经济免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。

分析人士称，美联储在短时间内接连出手，降息幅度之大、密度之高历史罕见。为何急不可耐地赶在本周议息会议前挥出重拳？能否托住一路下滑的美国股市和经济？特朗普政府接下来还有“子弹”吗？一系列问题成为外界追问焦点。

应对疫情采取非常之举

美联储原定于3月17日至18日召开3月份议息会议，会后将宣布货币政策决定。市场预计，美联储会在18日再降息0.75个百分点到0.25%至0.5%区间。然而，美联储连3天都不想等，一点余地都不想留，直接踏进零利率。

除大幅降息外，美联储还重启了7000亿美元量化宽松计划——在未来数月购买至少5000亿美元美国国债和2000亿美元机构抵押贷款支持证券，并将存款准备金率下调至零、将一级信贷利率下调150个基点至0.25%，以满足家庭和企业信贷需求。

从上次紧急降息0.5个百分点到现在，不过只有10多天，《纽约时报》称，美联储的密集行动表明它正变得激进，试图用尽可能多的方式放松信贷，一刻都不想等。也有评论称，美联储在疫情和股市的夹击下手忙脚乱，对未来经济走势缺乏信心。

一贯稳健的美联储为何突然变得心急、激进？美联储的解释是，保护美国经济免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。它在15日的声明中说，疫情暴发扰乱了包括美国在内的多国经济活动，全球金融状况受到重大影响；疫情短期内将对美国经济活动造成压力，并对经济前景构成风险。

“美联储救市力度是前所未有的，甚至连议息会议都等不及开，我感到有点意外。”上海社会科学院研究员、上海国际经济与金融研究院特聘研究员徐明棋说，回过头看，主要基于三重因素。

其一，美国疫情发展迅猛，生产要素、人员流动已基本停滞，民众担忧情绪加剧。其二，市场反应极为负面悲观。美股连续熔断，本周可能还会继续下跌，大宗商品市场也不见止跌回升的势头。其三，对特朗普政府宣布进入国家紧急状态做出配合。一方面，受疫情和经济下滑影响，特朗普竞选连任选情堪忧；另一方面，美国政府已推出部分经济刺激计划，政府负债水平料将增加，美联储降息将在降低政府负债率方面发挥效果。

复旦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华民认为，鉴于眼下疫情发展的严重程度，为抑制市场恐慌，切断冲击从金融市场传导到实体经济，美联储一步到位降到零利率也在意料之中。美国经济已处于停滞状态，再加上新冠病毒的冲击，无论从维持市场正常交易，还是恢复流动性信心的角度，美联储必须打“组合拳”。光降息已经不够，必须配合非传统的货币政策——量化宽松，因为货币供应量增加了，还得有人接盘。如果没有资产购买行为，市场会掉入凯恩斯的流动性陷阱，即大家都持币不交易，资产价格还是会暴跌。

美股两周以来第三次熔断

有评论称，利率是美联储所拥有的最大、最有效的工具。回溯历史，每每遇到危急时刻，美联储便会大手笔降息、“开直升机撒钱”，如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、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灭、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。

特朗普对美联储15日的大举救市“拍手称快”。然而，资本市场仍然用脚投票。与美联储上次紧急降息后的反应如出一辙，美股股指期货15日大幅下跌5%，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下跌32个基点。16日，美股大幅低开，标普500指数跌超7%，触发本月第三次熔断。

美联储的这剂猛药能否为摇摇欲坠的美国股市和经济踩住刹车？舆论莫衷一是。

美国消费金融服务公司Bankrate首席金融分析师格雷格·麦克布莱德认为，非常时期需要非常措施，美联储这样做是为了维持信贷市场运转，防止2008年那种几乎将全球经济拖入萧条的信贷匮乏。但降低利率不太可能刺激借贷激增，因为消费者和企业正在为即将出现的经济下滑做准备。

美国咨询集团Bleakley首席投资官布克瓦称，美联储肯定是在发射货币政策的火箭筒。但这未必能有效，因为天上掉下来再多的钱也无法治愈新冠病毒。只有时间和药物可以。

保德信金融集团首席市场策略师昆西·克罗斯比认为，比起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，市场更易受疫情进展情况影响。同时，市场更担忧疫情对政策实施效果的抑制作用。

日本三菱日联金融集团驻纽约首席金融经济学家克里斯·鲁普基称，美联储此举应该会在很大程度上提振全球金融市场的信心。但这可能会在市场上引发更多恐慌性抛售，因为这表明美联储官员对经济风险严重程度的担忧。

华民和徐明棋都认为，眼下美国的经济风险与2008年危机不是一回事，因此，美联储的救市举措很难取得当时的效果。

首先，2008年危机发生前，美联储政策空间充裕。利率还在4%的高位，短时间内降到零利率，效果自然明显。自2008年以来，利率水平一直处在低位，即使降到零利率，实际降幅没法与当时相比。

其次，2008年是纯粹的金融危机。当时，信贷坏账引发了证券市场整体大规模收缩，整个金融系统崩溃，金融机构资产“蒸发”，债务居高不下，市场流动性紧缺。因此，货币政策相当于对症下药。现在，美国的金融问题并没有2008年那么严重，资金杠杆率、房地产价格并不是很高。经济风险在于疫情引发的实体经济收缩，甚至停滞。

因此，“如果全球生产链出现断裂，仅用金融政策稳定资产价格、缓解实体经济遭受的冲击，无异于螳臂当车。”华民指出，当务之急是美国政府投入更多资源，采取更有效的措施，提高治愈率、加快疫苗研发，对新冠病毒加以控制，让市场恢复信心。金融政策只能发挥辅助和配合作用。

徐明棋认为，实体经济的活跃程度受利润预期等多方面因素影响。在经济运行的成本中，资金成本虽是重要方面，但不是最具决定性的。如果大家觉得其他成本仍然居高不下，未来收益仍不确定，生产、投资和消费在短期内不可能向上走，实体经济很难重现活力。

美联储“弹尽粮绝”？

紧急降息至零利率后，路透社评论称，美联储几乎打完了所有的子弹。

放眼全球，负利率在欧洲和日本已变得普及。主张货币宽松的特朗普也曾多次提到负利率的好处。美联储下一步怎么走？如果美国经济跌下悬崖，特朗普政府和美联储还能从“武器库”里拿出什么？

否认“负利率”可能性

美联储主席鲍威尔15日坚持底线：美联储不太可能采取负利率作为下一步措施。美联储副主席唐纳德·科恩表示，即使真的将利率降到零以下，也不可能降得远低于零。

“美联储可用的工具确实比较少了。”复旦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华民说，全球都面临负利率问题，央行协调政策空间很小。再加上美国经济的资产泡沫问题本身就存在，公司回购估值太高，股票市场早该回调了。现在正好遇到时间窗口，有机会、有理由回调。而一旦进入回调，宏观经济基本面又突然遇到一场严重的流行病，“空头”的武器就变多了。

展望未来，有专家表示，美联储频繁“抛出”货币工具，说明美联储面临的不仅是经济冲击，还包括货币刺激手段匮乏，后续政策空间也被极大压缩。

上海社会科学院研究员、上海国际经济与金融研究院特聘研究员徐明棋指出，美国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剂量都很猛了，充其量只能把美国经济衰退的速度放缓，为特朗普渡过难关、赢得大选提供一个机会。但想通过财政和货币政策来避免疫情带来的负面影响、扭转美国经济进入收缩周期的基本规律，显然是不可能的。美国经济整体运行12年的增长周期已经结束。

专家一致认为，美国经济衰退可以说不可避免，只是现在还看不到衰退会有多严重。

目前，已有多家机构和分析人士预计美国经济将在今年上半年大幅下滑。高盛集团将美国第一季度经济增长预期从此前的0.7%下调至零增长。彭博社认为，未来一年内美国经济出现衰退的可能性为53%，是2009年6月以来最高水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