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种善是无声的／刘明礼

刘明礼

一梯三户的单元楼，住进来五年，中间那家一直空着。最近才又搬来一户，听说是租的房子。

新来的是个四口之家。夫妻两三十大几，从农村出来打工。男的开出租，女的在超市。有一个十来岁的儿子，老太太是男人的母亲。

那对夫妻早出晚归，见得不多，这一老一小倒是经常碰到。小家伙挺有礼貌，见面都会问声“爷爷好”。当奶奶的却从来不打招呼，甚至你跟她说句话也跟听不着似的。后来才知道，老太太是哑巴。于是社区的人都给她叫哑巴。

一天上午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喝茶，隔窗看到哑巴拎着个塑胶袋在楼下的绿地上转。时而俯身，时而蹲下，似乎在拣什么。当时并没有过多在意，没想到一连几天都有看见，不免好奇：难道社区草地里藏着什么宝贝？忍不住下楼一看究竟。装做若无其事地从哑巴旁边走过。我里个去，原来她在拣那些碎石头瓦砾。

把哑巴的“怪癖”说给邻居。邻居瞪着他那双大眼，憋了半天给我一句：“人家是在做好事！”社区绿地里有很多小石头碎瓦砾，没人收拾，虽每年都栽花种花，却很少成活。哑巴俨然把社区草坪看成了家里的“自留地”。

邻居还告诉我，原先他家每天晚上都会把垃圾袋放在门口，第二天上班时再捎到楼下。自从哑巴家搬来，每天早上溜弯，哑巴会悄不声地给拎下去，“现在我们家都不好意思再在门口摆垃圾了”。听了邻居的话，我脑袋“嗡”了一下。我家也时不时会把垃圾摆在门口，若非邻居提醒，我里个去，还以为是最近物业服务提升了呢。

不禁对这个老太太充满敬意。之后每次遇到，我都会向老太太点点头，算是招呼，老太太则以微笑回报。有时候，我还会和老太太一块拣楼下草地里的小石头。尽管两个人不说话，但有一种善，本就是无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