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畅
章乃器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位特立独行的爱国民主先驱,中国资信业第一人,但同时他还是一位著名
收藏
家,他将
收藏
的
1192件文物捐献给了故宫博物院,名留故宫博物院景仁宫内的“
景仁榜
”
。
最近,读章乃器儿子章立凡刊在《国家人文历史》上的《父亲章乃器
收藏
往事》一文,才知章乃器先生的
收藏
经历颇为丰富。其
收藏
的跌宕经历告诉我们,搞好
收藏
必须在
“
交
”
字上动脑筋,通过
“
交游
”“
交友
”“
交熟
”“
交好
”“
交班
”
的一番功夫,进而将
收藏
做到极致。
章乃器
“
在东北时就开始收集流散在社会上的文物,定居北京之后,公余之暇开始光顾文物市场,主要是隆福寺和琉璃厂的店铺,还有东大地(今红桥附近)的地摊
”
,章乃器曾说
“
北京文物泛滥街头
”
。所谓
“
泛滥
”
,其实既是指文物交易繁忙,也是指文物真伪混杂、良莠不齐。而正是章乃器时常交游光顾这些文物店铺和文物交易市场,使得他有机会能够接触到真真假假的文物,并在不断的甄别中逐步增长
收藏
知识和能力。初涉
收藏
,
“
吃药
”
是难免的,正如他所说:
“
上当不止一次,如果不上当,怎么学得会鉴别真伪?当
收藏
家是要交学费的。
”
然而,唯深受上当之害、饱尝吃药之苦,才逼迫他加强学习、谨慎应对。
真正意义上的收藏,肯定不是一个人的
“
战斗
”
,也就是说,藏家必须有自己的朋友圈,而且最好是要与那些比自己收藏眼界更宽、鉴赏眼力更足的
鉴定
家和收藏家交朋友,因为只有站在这些
“
高人
”
中间,自己也才有可能快速成长进步。章乃器其优势之一,就是与不少
鉴定
专家和收藏家结下良缘,如
“
古玩
行前辈孙瀛洲老先生曾帮他
‘
掌眼
’
,收藏家叶恭绰、张伯驹、赵振经等,也时有过从与切磋
”
。而与一些
古玩
商交朋友,也使得他们
“
淘到了好物件自然想着章先生,会直接联系送上门
”
。正是因为朋友多,交集广,章乃器的收藏渠道得以畅通,
鉴定
及其收藏水平也得到快速提高。
文物跨越的年代之多、时间之长,涉及的种类之广、工艺之杂,这是众所周知的事,而这也就给后来的
鉴定
收藏带来了重重困难,且也为历朝历代的造假者提供了一定的空间。这也从一个侧面启示我们,搞收藏莫要贪
“
全
”
而要尽量在
“
专
”
字上下功夫,其实即便是收藏一个门类的文物,其所涉及的对象范围在时间和历史的纵横坐标里,其呈现也已经够复杂的了。因此,我们要远离
“
全
”
关注
“
专
”
,尤其要交熟
——
在自己相对熟悉的门类里收藏,如此,藏家才有精力深入其间,令鉴与藏有良*互动。章乃器的收藏主要涉及古代生活的各个方面,特别是在青铜、瓷、
玉器
门类的收藏上,历代有代表*的器物都尽量搜集。其他像书画类,他就基本不涉足。他说:
“
字画作假太多,收藏字画的眼力,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,我没有张伯驹、张傲彬那种眼力,因此才以搜集青铜、瓷、玉和杂项为主。
”
信然!
文物,乃一国遗留下来的在文化发展史上有价值的物品,文物作为文化遗产的物质载体,承载的信息极具历史、科学、艺术价值。鉴于文物是不可再生的稀缺*文化资源,因此我们必须敬畏文物,对每一件文物都要做好收藏保护工作,因为这对于继承和发扬优秀文化,提高民族自信心和创造力,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。章乃器对于文物的收藏,总是与之交好,可谓做到了精心呵护。
“
对于搜集来的文物,他通常会请一些朋友共同鉴赏;但在整理分类时,他都是亲自动手,从不假手于人。他曾订制大批锦盒,将那些来时无包装的文物妥善保护。文物入藏时,他经常会在锦盒上写一些文字,记述藏品来源、品类、特点,有时还会记下孙老(瀛洲)或他本人对这些器物的评语
”
。如果说,与朋友共同鉴赏,是为了弄清楚藏品的身份,与朋友分享快乐,是对藏品本身负责的话,那么,其对藏品的精心包装和详实记述,则是其对每件藏品珍爱有加的自然流露。
在章乃器那里,他从来没有将藏品视作自己的私有财产。在他看来,
“
过眼即为拥有
”
,历代藏家不管对哪一件文物怜爱有加,但谁也无法将其带走。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有情怀的藏家,自己必须在这场文物传承接力赛中跑好属于自己的一棒,而正是有了这样的念想和境界,章乃器毅然将自己多年花高价收藏的文物捐给了国家,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为藏品找个
“
婆家
”
交好班的愿望。
“1954年初春,郑振铎从故宫派来了6位专家接收文物,他敞开所有的橱柜任其挑选,大概筛选了一个月,有1100多件藏品入选,其中有商代毓祖丁卣、亚父乙簋、西周伯卣、春秋越王剑、清代竹雕饕餮纹鼎、邢窑白釉瓶、龙泉窑青釉五孔盖瓶等精品”
,这是怎样的境界呀!
诚然,章乃器能在收藏上取得如此辉煌的成绩,有这般深湛的造诣,除了自己的主观努力以外,确也跟其早先成功创办和经营公司而有着较为雄厚的经济实力有关。对此,或许一般藏家无能为力,但章乃器以
“
交
”
为先的收藏之道,是很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