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夏灼君来源/interest优选(ID:Pintchina)
在马来语中,orangutan(红毛猩猩)的意思是“森林之人”。
它们与人类的基因相似度高达96.4%,长相和人类很像,喜欢在树上吊荡,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。
它们不像黑猩猩或者猕猴那样过着群居生活,而是独来独往,生性孤独。通常,未成年的小红毛猩猩要跟妈妈一起生活多年,学会爬树、觅食、捕猎的本领。
红毛猩猩的幼崽长得乖巧软萌,一双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,非常惹人喜爱。
但它们并不知道,可爱的外貌反而给自己和家人招来了杀身之祸……
BBC纪录片《Red Ape: Saving theOrangutan》
当自然保育中心(BKSDA)的救护人员接到救援请求,赶到现场时,一只母猩猩和它怀里的猩猩婴儿已经奄奄一息。
更骇人听闻的是,X光扫描发现,它体内星星点点的白色物体,全部是气枪子弹,共有74枚之多。
白色物体为Hope体内的子弹
听过这个悲剧的人,决定为这只幸存的母猩猩起名为Hope(希望)。
但它的希望,真的还在吗?
故事要从一个看似与猩猩无关的东西说起——
棕榈油。
油的种类很多,可能大部分人都没听过棕榈油。
但你知道吗?日常生活中,我们接触最多的就是棕榈油,因为它几乎存在于吃的、喝的、用的所有东西中,是目前地球上生产、使用最多的植物油。
饼干、口红、巧克力等都会用到棕榈油
为了满足这巨大的需求,每年都有数千万吨棕榈油被生产出来。
印尼作为棕榈油出口大国,占有全球棕榈油约55%的市场比例,说棕榈油是印尼的经济命脉之一也不为过。
因此,印尼的很多地方都将大片的森林,开辟成了油棕种植园。
但油棕树移栽至种植园后,要经过3-4年才可结果,7-14年进入旺产期,大部分的棕榈树并没有时间可持续生长。
渐渐地,把棕榈树当做“摇钱树”的居民们开始不满足于此。
棕榈油工厂冒出的浓烟
为了扩大棕榈种植园的面积,增加棕榈油的产量,人们肆无忌惮地破坏热带雨林,在新开辟的土地上种植经济效益更高的棕榈树。
于是,一场浩浩荡荡的“伐林栽榈”行动开始了。
有数据显示,2012至2015年,每25秒就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雨林倒下。
森林被伐,改成棕榈种植园
森林面积的减少,对人类来说,可能无关痛痒。但大量居住在森林里的野生动物们,却因此失去了他们的家园。
这样的情形,对红毛猩猩来说尤为糟糕。
苏门答腊猩猩是一种体型较小的红猩猩,生活在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,是当地的特有种。同时,它也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为极危物种。
红毛猩猩仅分布于婆罗洲以及苏门答腊,苏门答腊岛北部有大约9000只红毛猩猩存活,另有10000-15000只红毛猩猩生活在婆罗洲岛。
保护中心里的苏门答腊猩猩
有官方记录称,过去20年来,由于棕榈油生产,每年约有1000只猩猩死亡。要么是由于森林砍伐,要么是由于偷猎者的俘获。
专家统计,现在生活在苏门答腊的红毛猩猩(苏门答腊猩猩),可能只有不到6000只。
这可能听起来不像一个预示着灭绝的数字。
但是,要知道,红毛猩猩母亲一般要花上八到九年之久,精心养育自己的孩子。虽然这种“优生优育”的方式,能给予幼崽充足的时间学习生存技能,但如果某个群落突然因为捕猎、疾病等导致数量锐减,很难在短期内恢复。
更何况,这次它们遭遇的是灭顶之灾。
专家称,按照目前栖息地遭破坏的速度,苏门答腊猩猩可能会在未来的10-20年内灭绝。
对森林的砍伐还在继续,为了尽快开辟土地,人们甚至直接放火,将整片森林烧毁。
那些来不及离开的猩猩们,便会不幸地葬身火海,和森林一起被烧成焦炭。
越来越多的红毛猩猩们,不得不拖家带口,寻找新的家园。
但曾经的家园已经消失殆尽,四处望去,新的家园,又在哪里呢?
为了活下去,流离失所的红毛猩猩不得不“侵犯”人类的领地,以偷吃果实维生。
被赶出森林的红毛猩猩
猩猩误闯村庄,对村民们来说已经不是第一回。
这些偷吃庄稼的猩猩们,被村民们当作“害兽”,有时仅因为吃了几个水果,就遭到无情的枪杀。
尽管这么做,实际上已经违反了法律……
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Hope带着它的孩子,闯入了苏门答腊岛亚齐特区一个名为Bunga Tanjung的小村庄。
这个村里的居民都是从印尼其他地方迁移过来的,之所以背井离乡,是因为原来的家乡实在太穷。虽然这里的生活也不富裕,但他们可以种植油棕,生产棕榈油赚钱糊口。
堆在种植园里的棕榈果实
当人们发现Hope竟敢偷吃他们的庄稼时,第一反应是举起长矛和枪械,迫使它离开。
留在人类的村庄里,意味着要面临极大的危险。但无家可归的猩猩母子东躲西藏,还是没有离开。
因为它怀中的幼儿才只有1个月大,正是嗷嗷待哺的时候。离开村庄,觅食将会成为一个大问题。
村民们向这对母子开枪了。在这个过程中,猩猩妈妈被打瞎了双眼。
Hope双目失明,只能摸索着爬树、摘果子,独自艰难地抚养孩子。
因为眼睛看不见,它经常受伤。
被树枝划伤、摔伤,或是被人类的气枪击中受伤……
已经失明的Hope
即便伤痕累累,Hope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,好好护着自己的孩子。
但它没想到,人类的贪婪与自私,远远不止于此。
人们烧毁了它的家园,射瞎它的双眼,甚至,开始打起了它孩子的主意……
在当地,很多人都对红猩猩幼崽虎视眈眈——
一只毛发蓬松、眼睛圆润的猩猩幼崽,可以给村民带来70美元的“巨款”。而中间贩子转手卖给动物园,价格往往还会乘以100。
它们既可以卖给有钱人当宠物,也可以卖给动物园当明星。
但不管怎样,被卖的命运可以想象——永远被囚禁在牢笼中,在小小的一方度过一生。
而成年的猩猩就没有那么“幸运”了,已长成的体型让它们的外表变得不够幼态可人,身价暴跌。
而且,猩猩妈妈与自己的孩子有极强的连结,它们时刻看护着自己的孩子,不会轻易和孩子分开。
因此,偷捕的人为了抢走它的孩子,通常会直接开枪把幼崽的妈妈打死,免除麻烦。
尽管这种贩卖和杀戮被政府明令禁止,但在金钱的诱惑面前,愿意铤而走险的人显然不在少数。
在有心人眼里,瞎眼红猩猩妈妈怀里的宝宝,已经是一张张行走的钞票,而Hope对此却一无所知……
村里一位少年(因为未成年,所以媒体没有报道他的姓名)决意要将红猩猩幼崽从它母亲手里抢过来。
但他没想到,红猩猩妈妈的爱子之心如此强烈,即便双眼看不见,还是紧紧护着孩子。
第一次交锋,少年不仅没有抢到红猩猩幼崽,反而被它妈妈挠伤了手臂。
然而,一只瞎眼的动物,哪里敌得过全副武装的人类?
最终,Hope的孩子还是被那个少年抢走,关进了自家门口的笼子里。
Bunga Tanjung村庄里的少年的家
当猩猩救援组织的协调员接到救援请求赶到时,被抢走的猩猩幼崽已经奄奄一息。
而Hope静静地躺在一棵树下,身上全是大大小小、深浅不一的伤口,看起来已经没有动静。
刚刚获救的Hope
工作人员麻醉了红猩猩妈妈,将它放在车厢里,然后小心翼翼把它的孩子放在它怀里。
之后,大家一路疾驰,把这对母子送外10小时车程外的红猩猩康复中心。
然而,Hope的孩子还没等到医院,就在路上去世了。
医生说,它死于脱水和营养不良,几乎是被活活饿死的。
Hope也被送往康复中心,情况同样不容乐观。它伤痕累累,在死亡的边缘挣扎。
此时,它还不知道,它的孩子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一位瑞士医生紧急飞往康复中心,给这位红猩猩妈妈做了手术。给猩猩做手术,外科医生往往比兽医更擅长。
医生给它做了X光检查,发现它的体内,竟然密密麻麻藏了74枚子弹……
在场的许多人都沉默了。
是怎样的残忍,让人类对这个聪慧的生物下这么重的手。
又是怎样的爱,让它生生挨了74枪,才让人把孩子从它的手中夺走……
医护人员给hope做手术
在大家的精心照顾之下,Hope总算度过了危险期,渐渐恢复了健康。
它的生活慢慢恢复了平静,还学会了摸索着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水果和奶瓶。
但当它听见康复中心里一些失去妈妈的猩猩幼崽的吵闹声时,Hope会默默蜷缩成一团,然后痛苦地哭泣。
它才1个月大的孩子,如果还在世上,说不定也会像这样的吵吵嚷嚷。
还处于哺乳期的Hope身体仍旧分泌着乳汁,但那只嗷嗷待哺的小猩猩,却被人类从她身边永远地带走了……
双目失明的hope
野兽尚有母性,人类却丝毫不掩兽性。
人们给这只失去幼崽的红猩猩妈妈取名Hope(希望)。它的幸存,让这个悲剧似乎还留有一丝温情。
但它知道,如果还有希望,那只会是人类自身。